张学良传奇一生  (全文完)

丁中江 2001-10-21/联合报/37版/联合副刊】

中原大战结束后,张学良成为全国瞩目的人物,率兵入关,以北京顺承王府为居停之所,于赵二位均陪张入住,这一期间可称是他们一家三口最平静也最荣耀的时期,张学良以全国陆、海、空军副司令身分,拥有北中国半壁江山。赵四小姐不到二十岁,虽不能名正言顺为少帅夫人,但却受到各方公认她是半个夫人,她虽然与家人恢复往还,却仍然不见谅于父亲。

然而好景不常,她私奔畸恋,社会不谅才告淡化,突然日军强占沈阳,张学良奉命不抵抗,又无法解释,更糟的是马君武写了一首谤诗:「赵四风流朱五狂,翩翩蝴蝶正当行,温柔乡是英雄冢,那管东师入沈阳」这首诗形容张学良是一个花花公子,而赵四则是一个妖姬。

从这时起,张学良被称为不抵抗将军,卖国投降的将军,他百口莫辩,有口难言。而赵四这位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,沦为不抵抗将军金屋藏娇的小星,父亲和她脱离父女关系,社会和国人骂她是妖姬,一切的侮辱加诸于这一对年轻人身上,那种折磨和屈辱,真让人无法承受,虽然享尽了荣华富贵,然而所付出的代价,实在太大了。但是赵四小姐却无怨无悔,甘之如饴。

热河失陷后,张学良引咎下野,他偕于赵二位到了上海,下决心戒烟毒,七天七夜的煎熬,他表现过人的毅力,于是出洋赴欧洲考察。回国后先在豫鄂皖剿共,随后出任西北剿总副帅,这一期间他从极端拥护蒋委员长一变而反蒋联共,终于演出了西安事变,挟持统帅。

西安事变结束,张学良不计一切送蒋委员长回南京,从此接受长期监管,与世隔绝。

他受监管期间,先是于凤至陪伴他,其后于患癌症要赴美动手术,就由赵四小姐接替,从此赵四和少帅共相厮守,历经颠沛。

当年的张学良从东北易帜,结束中原大战,被尊为国人最敬爱的张副司令;到东北失陷成为不抵抗将军,投降卖国的将军;西安事变又成为民国叛徒,共产党的千古忠臣,角色因时空而变,随着岁月的流失,老一代对这些已淡忘,年轻人对这段史料则很陌生。如今留在海峡两岸,一方尊张为千古忠臣,一方责张为万世罪人,赵四小姐则没有人还会说她是妖姬,而无论海峡此岸彼岸,对张赵长相厮守,共谱爱情的乐章,都能给予无限同情,并对于凤至夫人的伟大,则至为尊敬。

西安事变尚难有定论,张学良的功罪也难作评断。但张、于、赵哀婉动人,离合悲欢的三角爱情故事,则必永远为世人传诵!堪与西方的罗密欧与茱丽叶,东方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先后辉映。

作者拟一对联为本文结束——

乾坤一掷竟劫帅,

红颜知己伴终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