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叶未归根 评价交付上帝
扭转近代史关键人物 少帅与赵四 爱相随传颂一时
台北讯 【2001-10-16/民生报/A3版/今日话题】

距今已六十五载的决定中华民国现代史关键、西安事变男主角少帅张学良，于台北时间，在美国夏威夷与世长辞，享年一百零一岁；身后决定安葬在夏威夷檀岛北边神殿之谷 (Valley of the Temple) 纪念公园中，名为「中国海景」 (Chinese Ocean View) 的墓园，与生前的爱侣赵四同眠。

叶落未归根，张学良的选择有点出乎海峡两岸意外；他在购地之初，即选择在便央人将双人生圹上刻上约翰福音经文：「复活在我，生命在我，信我的人虽然死了，亦必复活。」似乎表明少帅的心意。

回顾张学良的一生，即便他执辔策马不过九年，在中国近代史上扮演了关键的角色，也导致海峡两岸对他的评价有着天壤之别。

一九０一年出生在中国东北辽宁省台安县桑树林子乡詹家窝堡，张学良是大帅张作霖元配夫人赵氏所生长子，字汉卿，号毅庵，自幼父亲即刻意栽培他接受汉学熏陶，但张学良志在学医，后来却当了军人。他自己常笑说，本来想学「救人」，最后却学了「杀人」。

廿岁那年，在父亲提拔下，张学良官拜陆军少将，四年后，出任东北空军总司令，打败吴佩孚，一举扬名。廿六岁升任上将军团长，统率奉军。廿八岁时，父亲遭日军炸死，张学良便由国民政府任命为东北边防军司令。

生长东北长期与日人交战的经验，让他民族意识浓烈，且仇恨日本人；因而戍守东北时即通电全国，宣布东三省遍地插满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旗，这是中国形式上的统一。两年后，张学良挥军入关，瓦解冯、阎两军，结束为祸最烈的内战，促成国家再次统一。民国廿五年，他要求国民政府立即停止内战剿匪，一致抗日，与领袖蒋介石「先安内再攘外」的政策冲突，于是，他和领导西北军的杨虎城即发动「兵谏」，即「西安事变」，因而改写了中国历史，也改变了他的一生。

西安事变发动后不久，他即亲自护送蒋介石回南京，在张学良还来不及向东北乡亲、部队好好道别时，他便被迫接受长达半世纪的「管束」。八年抗战期间，他辗转迁居十次，外人难以接近，抗战胜利后，他在三十五年被送到台湾继续管束。直到七十九年的九十岁大寿，张学良才首度公开露面，也结束了这段意外的幽居生涯。

张少帅的传奇一生，除了戎马生涯和政治遭遇外，最常被人提及的是，他和赵四即赵一荻女士之间，从红颜到白发一生相随、刻骨铭心的爱情。张学良早在十六岁即从父命，与东北富商之女于凤至婚配，生下一女三子，之后便传闻不断。他在意气风发时，于东北舞池中邂逅了年仅十六岁的赵四，；他们甘冒传统礼俗的大不讳，公开同居，赵四甚至未婚为他生下一子；西安事变后，赵四和于凤至更是轮班陪伴软禁中的张学良，直到民国廿九年，于凤至飞美就医定居。

来台多年，赵四和张学良隐居在台北市郊北投，生活虽不若往年绚烂，但两人结伴寻求心灵的信仰；携手三十年，他们终在耶稣基督的见证下，宣誓成为结发夫妻，这也是于凤至感怀两人坚贞爱情的成人之美。八十二年，夫妻俩飞美探亲途经夏威夷，赵四一句「夏威夷挺好的，就在这儿吧！」张学良从此不想东北，在此安度余年。

赵四晚年几乎都仰赖呼吸器过日子，友人形容她：有时吃也吃不下、睡也睡不着，但她依旧对少帅照顾得无微不至，直到去年少帅度过百岁华诞，很多人相信赵四终于放心了，她这才撒手人寰。这一年来，少帅更沉默了，不再赴往日夫妻连袂做礼拜的教堂，总是喃喃自语：「夫人最关心我，我们两个人最好。」五月底，他的儿子张闾琳为他举办家一百零一岁庆生会；没想到，几个月后，他就为自己的人生画下句点，赶赴天国和赵四再续前缘。

无论张学良究竟沉默了多久，这位中国近代史上的关键政治人物，是非功过都将留待时间解答，而他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？「大家对我有种种说法。有人说我好，我也不见得有那么好；说我坏，我也没那么坏，上帝都知道。」这位百岁老人说，把一切都交给上帝吧！多少历史恩怨，从此云淡风轻。